“店家, 来一碟酸辣海带,一碟咸酸菜,再来一碗羊汤下的馄饨土豆粉——羊肉有没有?” “有, 有,要杂碎还是手把肉?杂碎便宜, 只无羊肠, 一碟三文钱, 羊肉贵些, 一碟五文钱!还有老茶汤、粉汤、油饼子,客官要啥的都有!” 昨夜的欢聚这才刚刚散场, 边市里一早, 赶着刚出门的当口, 过来摆摊的汉人百姓也都到了,有些专在羊身上找生意的摊贩, 干脆就没回去,一早起来, 新煮个一腔羊, 此时羊汤刚滚, 那些彻夜欢宴回来的鞑靼人,坐下来喝几口早酒透一透, 再吃一碗土豆粉,便自顾自回帐篷里去睡了。 而还有些口内来的客商, 他们不愿错过这大啖便宜羊肉的机会,虽然是早上也还是点了手把肉——这羊肉若是在京城一带, 一碟没有个二十文那是下不来的。一碟五文钱, 便宜了不少不说, 而且份量是京中的数倍, 口外的羊的确又便宜又新鲜,而且没有膻味,不多吃几顿,岂不是可惜了的? “来个羊肉土豆粉吧!再来些腌酸菜,多撒点韭菜花和芫荽!再来一碗炒米茶。” “炒米茶我们这里却没有,给你去隔壁叫一碗来。”沿着街两边是一排茶棚,这里是买活军给边市划出的饮食区,在集市的上风处,而且围起来不给牛马进来,空气要清新许多,摊贩们紧紧挨在一块,蛮汉杂处,那汉人掌柜的笑盈盈地说道,转身喊了起来,“喂,巴雅尔,来一碗炒米茶——加不加奶皮子呢!加糖还是加肉干?” “加奶皮子、加糖!” 商户有钱,哪怕明知道加奶皮子和糖要更贵,也还是爱喝甜口的奶茶——原来鞑靼人的奶茶是没有咸甜口这一说的,但谁让京城正流行所谓的珍珠奶茶?虽然珍珠如今边市还是没有,但把鞑靼人的奶茶加些炒米,再加一点奶皮子,一点白糖,喝起来不也蛮像一回事的吗? 价格却要便宜得多了,一杯奶光茶不过一文钱,加了奶皮子也只要三文,厚厚的奶皮子就往里加,白糖加了才要五文钱,而且加的少,想要再甜点得掏钱再来一份糖——这也不怪掌柜的,他们的白糖也在边市这里掏钱买的。 “就算再加一份糖好了,也七文钱,京城里,一杯正宗的奶茶,没有个三十文可下不来的,口外物价实在便宜。” 商人们一边吃早饭,一边谈论着草原的丰饶。在摊贩区之外,那几座拜形内,满都拉图手下的兵士们,却有些郁闷地对他们自己的亲戚发着牢骚,“边市这里虽然繁华,但什么东西都贵着呢,卖东西换来的钱,一不留神就全花掉了,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买完。” “这个粉汤油饼,也太贵了!却又怎么这么好吃呢!” 他们是要把握机会多吃面食的,透亮的红薯粉条,在羊肉浓汤里熬得入味了,再加上红彤彤的辣椒,绿油油的芫荽、白生生的洋葱,这东西刚一尝到嘴里就让人心花怒放,再加上油香十足松松软软的油饼子,咬一口满嘴是油,嚼着满口的浓香,这一份早饭就要十五文——没见到肉不错,但在边市,便宜的是肉,贵的是那两个油饼子,是做油饼的面粉啊! 但是,物以稀为贵,鞑靼人就爱吃油大的精面食,很多台吉亲卫已经在询问了,这样的美食,难道住在边市附近的亲戚们是可以时常吃得到的吗? “那怎么可能,也就是遇到亲戚了能来吃一顿,稍微尝一尝,最好是在二楼窗户边上,可以往远方看一看。” 因为草原地势多平,居高临下俯瞰道路的感觉,对鞑靼人来说是非常新鲜的,所以所有房屋的二楼都比一楼更受欢迎——还好是水泥房,若是板房,那些身体沉重的鞑靼汉子在楼上一走,楼下岂不是就要随着震灰了? “一会要是没吃饱,就再去小摊贩那里找补一碗奶茶吧。”亲戚们这样对亲卫说,“我们住在这里种田上课,倒是能把土豆吃饱——时常吃个羊汤土豆粉,羊汤熬土豆,也就很满足了。边市的羊汤很便宜,我们经常来买,也过来卖我们自己种的蔬菜,换些咸菜回去储存起来。” 在边市附近,就是那日松家的四季草场,现在,那里已经有了二十多户人家在种土豆、种菜了,他们现在把土豆收获了以后,送到边市这里来卖掉——说是卖,其实是换,送来收获好的鲜土豆,称重过后,按照一个比例,带走磨好的土豆粉末,再买一把马口铁的漏勺,这样,需要做土豆粉的时候,只要有水就行了,种土豆的人家都会自己用漏勺做土豆粉条。 当然了,干制好的土豆粉条,他们也会换一些,这一趟迁徙时可以用得上,余下的,鞑靼农民更愿意自己做,因为换成土豆粉末,要比换成土豆粉条划算一些,而且土豆粉末也可以做搅团吃,这东西不用牙,老人和孩子可能都可以吃。 “大概有五千斤的土豆粉给我们带走。”亲戚们看似随意地说,“配上炒米,一家人半年是够吃的了。吃完了也不要紧,土豆粉很便宜,春羊毛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来买一些。” 五千斤看似是多,但家里人口也多,一个牧民家里十几口人很正常,五千斤也就是半年多一点的量,不过,至少这东西比炒米要好吃一些,这样一来,牧民在艰难的年景,也不用忍饥挨饿了,至少可以吃个饱饭。 台吉亲卫们计算下来,不由地说道,“有些人口少的家庭,可以干脆住在边市附近,一边养羊,一边种草、种土豆,都用不上迁徙!” “我们也是这样说,有些人家就想要定居下来——一亩草可以